第十三章

這一頓飯,吃得非常愉快,真摯的友情,迅速消弭了多年不見的隔閡,談笑風生一如往昔,三人唯一的遺憾,就是不知紀倫兄妹的消息,否則老友都能歡聚,一定更增愉快。
「說來話長,有時間再慢慢聊。對了,我們該好好慶祝一下,就今天晚上吧,由我來作東吃晚飯。」亞明性急、爽朗的脾氣絲毫未改。
「你把我誇獎得臉都紅了,」亞明笑著推卻:「其實,我算不了什麼,一個人只要肯耕耘,總會有收穫的,我想,人的一生無時無刻都應該在默默耕耘中。」
「伯母好吧?」仲揚不讓喜形於色,卻掩不住臉上的笑意。
「是啊,我們家有今天都是妹妹的功勞,在最困苦的時候有她支撐。」
「仲揚,想不到吧?我也來了!」亞明笑著趨前招呼微愕的仲揚。
「還認識舍妹亞玫嗎?」亞明退後一步,使亞玫和仲揚面對著面。
這天晚上,三人在一家飯店裏歡聚,席間,各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人簡述別後的經過,當亞明和仲揚說完了自己奮鬥的事實,聽的人都大加讚許,今日的成就又豈是當年同學時所能預料?亞明的轉變,仲揚更是難以置信,當年因他沉淪而深深惋惜,以為從此他已把一生斷送,沒想到一個人若決心改過自新,真能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」。仲揚一再說:「亞明,你真了不起!」
「分別得太久,其實我們早該連絡的。」亞明說。
「還是你的成就最高,」亞明很謙虛,「我怎能跟你相比?」
「現在她老人家一定過得很快樂。」
「是啊!日子過得好快!」亞玫淺笑著。
「哥哥自從做了總經理以後,說話都帶著點哲學的意味。」亞玫如今很以乃兄為榮。
仲揚也要作東,亞玫笑說以後多的是機會,望著亞玫的笑容,仲揚真有如夢的感覺,只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。
「說來真和圖書慚愧,還不是因為有那段痛苦的經歷,」亞明並未對以往的劣跡避諱,「只怪那時對人生的看法有偏差,又太容易衝動,才嚮往更富刺|激的生活,不過,我也得到了最寶貴的教訓。」
「失敬了,原來是青年企業家。」想不到當年的問題人物,如今居然使人刮目相看。
「真該向你道歉,你勸我的都是金玉良言,那時我就是執迷不悟。」
「搬回臺北快兩年了。」亞玫回答,想到自己那次不辭而別,真無理由解釋,幸虧仲揚未加詰問。
「我相信大家都忘不了舊日的感情,只是該有個人來發動連絡,想不到這麼順利。」
「老朋友還說客氣話?在什麼地方高就?」
越接近會客室,他的腳步也越遲緩;只為了按捺心中的激動,也為了壓抑過多的喜悅。
仲揚剛下課,回到教師辦公室,工友就來告訴他,有一位杜先生先生和杜小姐求見,他覺得很意外,那則小啟昨天才登出來,www.hetubook.com.com這樣快就收到了結果,懷著驚喜的心情,他急忙向會客室走去。
仲揚回到宿舍,興奮仍然充盈心中,亞玫的風采不時在腦中湧現,擁著太多的甜蜜,憧憬著美好的未來,他酣然入夢。
「很好,身體比以前還健康。」
「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面,在那家小咖啡館裏,我說了你幾句,結果不歡而散。」
「可不是,一見到報,我跟妹妹都迫不及待想見到你。」亞明插嘴說。
「難得你還記著老朋友。」
「還住在南部?」仲揚問。
亞玫在一旁仔細打量仲揚,和九年前相比,他長高了,也健壯些了,戴一副眼鏡,文質彬彬,儼然有學者風度。她微笑著和兩位久別重逢的老友寒暄。
亞玫的興奮並不亞於仲揚,他的學識、風度深深牽引了她,可貴的是毫不驕矜,謙和坦誠一如往昔,這次見面,礙於第三者在場,雖未互訴離情,互道思念,但從他含笑凝注自己的目光裏,憑女性特和圖書有的敏感,她已覺察到一份默默的情意。
「幸虧你有登報的靈感。」亞玫笑著讚許。
「對人生的領悟,亞明比我更透徹。」
他們猜想,紀倫兄妹若未出國,一定仍在臺北,不過,誰也不會發起尋找他們的提議,因為當年他們所表現的勢利,大家記憶猶新,他們早已摒棄了這份舊誼,誰還願自討沒趣。
「現在我們的生活完全改善了,還是該歸功於哥哥。」
說得大家都笑了。
「『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?』人一生的際遇,很難下定論,就拿我自己來說吧,繼母的虐待,我反而更發奮圖強,不知道該恨她還是該謝她。」
在××大學的會客室裏,亞明和亞玫坐在一張長沙發上,亞玫顯得有點緊張,不時轉過頭去望望門外,一陣腳步聲傳來,她又急忙低下頭去。
「和幾個朋友合開立立玩具公司。」
滿面笑容的三位老朋友揮手道別了,當然,他們很快又會再見面。
兩人含笑點頭招呼,仲揚驚異於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亞玫成熟和娟秀的外貌,和記憶中纖弱的女孩子完全不同,她體態豐|滿而輕盈,顯示正常的發育和成長。時間真像是一位魔術師,歲月悄悄從它的魔杖中溜走,一切就有了令人驚訝的變化。
「是快,也是慢,九年,也真是一段很長的時間。」
「我們都還沒成家,跟母親住在一起。」亞明忙加詮釋。
「亞明,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!」仲揚熱情地緊握亞明的手,「看你的樣子,我就知道這幾年你一定很有成就。」
「你們是一對了不起的兄妹,」仲揚忍不住誇讚:「真讓我佩服,亞明,我急於想知道你傳奇性的經歷。」
終於來到會客室門前了,站住腳步定睛向裏望,那位秀髮垂肩低眉沉思的女孩子就是亞玫了吧?還有向他含笑站起來的年輕紳士,他是……是亞明,他立刻確定了,外型雖然有許多改變,輪廓還是熟悉的。當年淪為不良少年,從來不修邊幅的亞明,如今衣飾修整,風度翩翩,多令人驚奇的改變!
上一頁